喚予

巷内，地上尘沙被扰的飞扬，湿气很重，气氛很糟。 
 
定睛一看会发现里头人数高达十几人，松野六子被堵在死路，没一个身上不带伤。 

椴松拿着十四松给他的球棒，脸上全是泪水，嘶吼着朝眼前那人的脑袋使劲挥下去，衣服早和其他兄弟一样破的不成原型，却仍是不放弃的一股脑儿向前攻击。 
 
另一边十四松笑的僵硬，用一颗巴掌大的石头把敌人砸的头破血流，那人坐在一松身上，拳头沾着血，脸上也是，不晓得是方才一松吐出来的或是自己头上喷出来的。 
 
一松要十四松滚远点，他没理他，担心的又拿了颗石头想要砸晕敌人。一松还在逞强，已经快要失去意识，最后一点力气扭头把掐住他脖子的手臂用力咬下一块肉。 
 
更远一点的地方，地上轻松红着眼抱着几乎昏厥的小松，鲜血从额头流到眼睛里，黏糊糊的有些难受，好险并不影响视线，他看到后面一个人飞快的朝椴松的方向靠近，紧张的赶紧给弟弟打暗示，已经说不太出话，只好用手势。 
 
一边同样倒在轻松身旁的空松看到五弟的肩膀被刀子划破，泊泊鲜血透出布料，他愤怒的硬撑着想站起来，手掌撑在地上，不料一点力也使不上，下一秒直接跌回去了，被三男无声的怒骂一顿，见他双眼水气盈盈，空松舍不得让他担心，也真的无力为之。 
 
小松躺在轻松腿上，眼睛是闭着的，一手还握着刀……也仅仅是握着，不要说把刀射出去给敌人来个奇袭了，现在的他连举起手臂都做不到。小松含糊的笑笑，现在这样可不是自己的风格呀。 
 
“呐轻松……” 
 
“不要说话。” 
 
他艰难地移动另一手，握着轻松，一字一句、缓慢却坚定，他说，赶紧带弟弟们回家去。 
 
是的，这才是最好的选择，那些黑衣人也是差不多了，该死的死，该逃的逃，剩下几个也只是在硬撑着，松野家的血统还是挺强大的嘛，小松苦笑着张开眼，又说了一次一样的话，见轻松还是不理，他多说了几个字，声音嘶哑难听：“求求你……” 
 
他不愿让弟弟们再伤下去，不愿让他们浑身都是血液，他们应该是干净的，单纯的，他想，你们无须战斗，因为保护弟弟是哥哥的责任。 
 
如今我却自己倒下了，所能做的只有带你们离开这骯脏的地方……所以拜托你，趁你还能走路，代替我用你的双手保护弟弟吧，不仅仅是外在，请守护他们的内心。 
 
他轻轻地捏了他一下，突然想到对方也许是想替自己和空松报仇，他无声安抚对方，告诉他没关系的，请不要在意。 

……出乎意料，轻松仍然无动于衷，再怎么劝他就是不理的，平时总是这人第一个说出“够了吧”这样的话，总是他阻止自己再打下去，他不明白轻松今天怎么了…… 
 
没有力气再多说一个字，再没办法再保持清醒，小松阖上双眼，他晓得这次睡去，再一次醒来的时候自己会在医院，轻松会跟以前一样把他照顾的好好的，也把弟弟们都照顾的好好的。 
 
但他不愿看见他们受伤害，为什么轻松没办法明白？…… 
 
最后终于是失去意识睡了过去，握着对方的手没了力气，松开了落在一边。 
 
他没有看到轻松紅腫的眼，没有发觉他为了忍住哭声而抽蓄的肩，更没有感觉到那只手多么冰，多么冷。 

“对不起……” 
 
他张嘴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。 
 
*** 

   
之后，预期一般的发展，十四松在看到椴松大量吐血后把剩余两个敌人揍的半死不活，虽然自己也受了重伤，不过好险并不足以致命。 
 
六人都被送到医院紧急治疗，小松在单独病房，戴着氧气罩调养了三天，他承认他是生轻松的闷气生了三天，直到一周后他看见轻松坐着轮椅出现在自己眼前，对方看见他没事后笑的灿烂，而他流了满脸泪。 

那时，他并不晓得自家弟弟的脚已经没了任何感觉，暴露出来的骨头被血染的腥红，别说带着其他人离开，那时他连动一下脚趾都做不到。 
 
轻松也没有告诉他，这让他再也无法站起来的伤，是那一天他接到电话后和三个弟弟赶到巷内，看见哥哥们被打的剩下半条命，他冲过去，背对着小松挡下原本飞向他腰间的利刀，膝盖顿时传出破裂的声音，一瞬间他跪倒在地，绿色卫衣染上大片的红，惊心触目。 
 
从那天起，他再也没有办法用自己的力量站直身子，再也没有办法行走，他并不责怪任何人，这个秘密会一直藏在他心底，如同那天他趁他昏迷，倒在自己腿上之际，在耳边偷偷的，悄声一句我爱你。 
 
 
 
End. 
2015/01/01